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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4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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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42

許恣發現高崢越來越誇張。

之前分手不動聲色的,雖然也有身邊的一些朋友和同事猜出他倆大概率是掰了,但自從高崢和許恣說開之後,他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時就掛在許恣身上。

特別是許恣說要一個人開車去上班的時候,高崢就十分積極。

因為他在服用精神類的藥物,大部分時間開不了車,所以他常常在去公司前讓盧昶特意先拐去許恣的新屋樓下。

開車三分鐘就可以到的路程,許恣硬是被千裏迢迢趕來的高崢送去工作室。

下車後高崢像領導視察一樣,走在許恣身後,很招搖地在工作室裏都“慰問”了一圈,雄赳赳氣昂昂的,為的就是要讓某些人看清楚他和許恣才是緣分天定。

多來這麽幾次許恣也受不了了,把高崢踹了回去,讓他沒事少來工作室閑逛。

可能是說出口時看高崢太失落,許恣只好答應他,如果晚上有一起吃飯,那她下班會去正肆接他。

高崢又肉眼可見地高興,許恣心想,生個病也能把一個人的性格情緒暴露得這麽明顯嗎?

不過許恣覺得這樣的高崢倒比之前更可愛了。

不過高崢也有無法無天的時候,仗著生病這件事,格外地粘許恣。

許恣陪著高崢去看病拿藥,花更多的時間定期和高崢交流溝通,帶著高崢一起出去旅游散心。三個月的時間裏,他們把過去所有本該計劃好同去卻沒去的地方都瀟灑地玩了一遍。

除了高崢的焦慮癥和驚恐障礙在好轉,許恣發現高崢的拍照技術也稍微有了那麽一丁點的進步。

至少沒有把她拍得像一米二了。

許恣翻看著在山頂拍的雲海照片,很快她就找出了高崢拍照進步的原因——全靠背景氛圍感的加持。

山巒起伏,雲霧繚繞,日出是從東方既白破出的一點燦金,許恣在畫面裏背對著光,看不清神色,披身渡了層橘紅的影,身後山崖石柱旁的幾簇蘆葦迎風飄曳。

高崢站在正審視照片的許恣面前,伸手將她身上的沖鋒衣給拉緊了。

許恣擡起頭和面前殷切地望著她的高崢對視,對方一副“快誇我”的微妙表情,若是高崢有條尾巴,大概這時候都會甩成螺旋槳。

她剛要順著人心意稱讚一句“拍得好看”,塞在口袋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。

是宋韞宜打來的電話,山上的信號不太好,許恣把相機遞給高崢讓他先抱著,轉頭找了個還算寬敞的角落接通了。

“餵?你從F市回來了嗎?”宋韞宜的聲音一卡一卡的,但許恣還是聽出來了。

“還沒有,準備明天回去,怎麽啦?”

宋韞宜嘀嘀咕咕說了句話,許恣聽不清,她又餵了一聲,忽然聽到宋韞宜卯足了力氣吼道:“我說!你三個月前找Leon訂的那兩套衣服到了!寄到我這兒了!我都幫你簽收了!”

許恣連忙摁住聽筒,慌裏慌張地往高崢的方向看了一眼,見他還在對著景象自個兒琢磨才安了心:“我知道啦!明天一回去就去你家取!”

“別,要不我還是今天送到你家去吧。”宋韞宜本想直言應下,後來像是想到了什麽,“那東西太大了,紀寅禮晚上回家肯定會看到,我怕他說漏嘴,你不是還要給高崢一個驚喜嗎?”

許恣打了個噴嚏說道:“也有可能是驚嚇。”

“不會的。”宋韞宜安慰她,“說真的,許恣,你可比我勇敢多了。”

許恣失笑:“勇敢什麽?”

“堅定不移的愛和陪伴?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。”宋韞宜回答。

“你也別說我,當年翹晚自習跟著偷跑回國就為了看你的紀寅禮翻墻出去談戀愛,身後還有教導主任追,論勇敢還是你稱霸。”

“咳,說了多少遍了,那時候還沒談戀愛,他是用激將法把我騙出去的……小時候我根本不喜歡紀寅禮好吧,他很煩人的。”宋韞宜心虛地解釋道,“好了好了,我不跟你講了,衣服我一會兒就送到你家去。”

“好,辛苦我寶了。”許恣隔空給了宋韞宜一個飛吻,之後就掛了電話。

她把手機重新塞回兜裏,甫一轉頭就對上高崢直勾勾的眼神。

許恣眨了眨眼有些不解,莫名從中體會出了點哀怨來。

“你在偷偷地和誰親親?”高崢走過來直白地問。

許恣先是一楞,隨後笑出聲:“幹嘛?偷聽別人打電話?”

見高崢沈默不語,許恣大力地搓了下高崢的臉頰,哄道:“跟你親親行不行?”

許恣本來就是逗人的,她不信高崢最後沒聽出來她是在和宋韞宜打電話。結果高崢聞言,朝許恣的方向將左臉湊了過來。

意思很顯然,就是要許恣吧唧一口這裏。

幾秒鐘過去了,高崢見許恣沒有動作,又靠近了點。

許恣只好在高崢的臉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,慢悠悠地說:“我想吃幹鍋包菜了,超多醋的那種。”

高崢得到了滿足,也禮尚往來,在許恣的右臉親了一口:“回去給你做。”

許恣應了聲“好”,牽著高崢的手回到離雲霧最近的地方,拿起相機又記錄了幾張照片,恍過神的時候,發現高崢在望著天際發呆。

許恣在知道高崢患病之後就很關註他的心情,她緊張地問:“怎麽了?”

高崢游神天外,不自覺地皺著眉,聽到許恣在問他,遲疑地搖搖頭:“沒什麽,就是……想到了小時候的一些事。”

“以前幼兒園都有家庭春游,有次去的是日月山,你知道那個地方吧?沂川市中小學郊游都愛去的景點。”

許恣點點頭,她在等高崢的下文。

“平時高輕鴻和杭卿都是只來一個,大多數都是杭卿陪我的次數更多一點,所以那次春游我就很想讓高輕鴻和杭卿一起陪我去,我大半個月前就在他們面前說這個事。”高崢盯著遠處的一點,“我以為他們不會來了,但是去玩的當天,他們倆竟然都出現在了我的面前,送我去幼兒園,一起坐上大巴,一左一右牽著我的手爬日月山。”

“那天我確實很幸福,但是到山頂之後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突然吵架了。高輕鴻把我和杭卿丟在了山頂上,一個人下山了,結果點名拍家庭照的時候讓老師和同學都看了笑話,每個小孩都有收錄一個家庭相冊,而我的那本從來沒有一張完整的合照,甚至到幼兒園畢業的時候還差了大半本空白頁,最後我就不再期待一家三口的任何活動了。”

高崢說完,又懊悔地揉了揉腦袋:“對不起,好像不該說這個的……想到這些會有點情緒起伏,我怕你擔心我。”

“沒關系,沒關系……”許恣抱著他,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,“這裏比日月山好看吧?”

高崢輕聲:“嗯,好看。”

“那就忘掉日月山。”許恣在新一天的太陽升起時發誓,“我每年都陪你來這裏好不好?”

高崢沒有說話,而是用行動,反手將許恣緊緊擁入了懷裏。

他們總共在F市待了三天,工作和游玩各占了一天半。許恣還正好陪著高崢去出席了一個產品發布會,她在臺下抱著相機跟追星站姐一樣只拍西裝革履、運籌帷幄的高崢,第四天收拾東西啟程回了沂川。

高崢一下飛機公司還有事,是盧昶來接他。本來高崢堅持要先送許恣回橡樹灣,被她嚴肅拒絕了:“有急事就先去,我在家裏等你。”

興許是這句話安慰到了高崢,他做了讓步,讓盧昶送許恣回去,自己則是打車回了公司。

許恣推辭不了,只能讓盧昶把自己送到小區門口。目送他離開之後,又馬不停蹄地招手打車,往另一個方向的單人公寓去。

許恣早在一個多月前就搬回了橡樹灣,只是為了能夠更好地觀察和協助治療高崢的病情。她火急火燎地去取回了宋韞宜放在空屋裏的高定,抱著兩大箱盒子趕回家時,發現離下班時間還早,她松了口氣。

她把兩個盒子打開,裏面赫然分別是一套魚尾婚紗和純白西裝。

裙擺處輕柔的白紗綴著點點瑩光,像從銀河星辰中洗滌而來。許恣沒有定制太覆雜的款式,除了胸口和頭紗有幾朵小花的刺繡,其他地方都是極簡的白。

她沒定做宋韞宜結婚時穿的的那種拖尾蓬蓬裙婚紗也是想試試水,循序漸進一下。萬一高崢受不了被嚇暈了過去,許恣這場驚喜才是真的變成了驚嚇。

許恣端詳了須臾,最後到臥室裏拉上窗簾,換上了這套婚紗。

尺碼做得剛好,許恣在慶幸還好中午沒吃太多。她頭發長長了點,就隨便綁了個側麻花辮,再把及腰的頭紗夾了上去。

等做完這一切,許恣謹慎地提著裙子走回客廳,等著高崢回家。

許恣長這麽大,也只有在這一刻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心急如焚。

希望高崢快點回來,又希望他慢一點。

宋韞宜遠程一直叫囂著要許恣拍一張照片給她看,許恣只好懟臉拍了張看起來很無助的自拍照。

[宋寶:我要看全身照!全身照!]

許恣剛要站起來擺個角度給她拍一張,門口傳來解鎖的聲響。

她嚇得又立刻坐了回去,背對著門口板正地不動了。

高崢一回家就看到單人沙發上坐著的那一抹倩白的身影。

他認出了那是許恣的背影。

高崢怔在了原地,目不轉睛地盯著許恣站了起來,不疾不徐地轉過身看著他。

許恣看起來也有點緊張,她步子邁得很小,從沙發後走出來,再孩子氣地用手把頭紗從身後拽到了前面來,窘迫地隱隱約約遮了已經紅透了的半張臉。

“高崢,好看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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